赵琛教授在阳关大讲堂作《丝路长城新发现》学术报告

2023年10月28日19:00，甘肃省敦煌市“阳关大讲堂”第十八讲，在敦煌图书馆学术报告厅开讲。前十七场讲座采取的都是线上方式，本次讲座，首次采取线上与线下同步方式进行，会议现场座无虚席。

《丝路长城新发现》学术报告现场

讲座由敦煌阳关博物馆纪永元馆长主持。

中国长城研究院院长赵琛教授以《丝路长城新发现》为题作学术报告，并现场回答了线下和线上人员提出的问题，同时进行了深入交流。会后赵琛教授向敦煌阳关博物馆赠送了自己的美术考古画作。

赵琛以历史发展为脉络，以学术实践科考研究为实例，从新时代发展的大视野出发，讲述了四个方面的内容。

一、新时代树立长城新三观

二、万里长城东西起点研究

三、丝路长城新探索新发现

四、长城数字复原前瞻研究

近年来，赵琛带领的中国长城研究院，不断深入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关于“要做好长城文化价值发掘和文物遗产传承保护工作，弘扬民族精神，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凝聚起磅礴力量。”等一系列重要讲话指示精神，理论与实践相结合，高站位梳理长城学术研究的各种理念观点，研究归纳了适应新时代发展的长城新观念。他提出，面对新时代，长城界应该树立新的长城观、新的长城中国观、新的长城世界观。

赵琛教授从新时代树立长城新三观、万里长城东西起点研究、丝路长城新探索新发现和长城数字复原前瞻研究，四个方面讲解丝路长城。

讲座从人类学的角度，讲述了匈奴的收继婚制与中原汉族伦理秩序的冲突。赵琛讲到，在人类种族传承的伦理观念上，匈奴采取了“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的落后观念。中原汉族，是反对收继婚制的，《明律集解.附例.户婚》“兄亡收嫂，弟亡收妇者，各绞。”这一人类种族繁衍方面的根本不同，导致中原汉族与匈奴民族的本质性对抗。在汉朝初建时期，不得已对匈奴采取了屈辱性的“和亲制”，先后有13位公主嫁给匈奴单于，并有多位公主不得不按照大汉天子之命，嫁给了父、子或孙辈的两、三任单于，忍受着内心的屈辱，力争国家的安宁与民众的安生。中原汉族的治国理念，多采用儒家学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而匈奴民族缺少这种制度性的治国理念，采取的是落后的奴隶制控制制度，不能使人身得到相对的自由保障。各个朝代，不惜人力物力，反复修筑长城这堵“墙”，正是维护人类本质、人类伦理的需要，是文明的选择性和先进性使然。

赵琛教授讲解新的长城观、新的长城中国观、新的长城世界观

在长城基本概念方面，他主张要系统全面地认识长城，要用世界眼光来看待长城，在与其它国家长城的比较中，他主张树立中国的长城自信，制度自信和国家自信，不断在长城内涵、长城实体、长城主权的认定方面打好理论基础。

近年来，赵琛多次组成科考队，行程五万多公里，寻找长城东西起点。他说：人类的认知，总是在探索中不断地进步。“万里长城西起嘉峪关，东到山海关”是传统性认识，随着科学考察的深入进行，“西起嘉峪，东到鸭绿”的观念开始逐步被人们所认可。辽宁丹东虎山被确定为万里长城东起点后，中国长城研究院仍在虎山之东的宽甸县进行长城考察。在这里为当地宽甸六堡的保护性发掘出谋划策，发现了虎山之东的“万里长城第一哨——兴隆堡烽燧”找到了“白菜地”关隘与城墙，为万里长城东端研究增添了新的内容。

赵琛教授讲解万里长城东起点考察新发现

在“敦煌阳关、玉门关之西还有长城吗？”的内容中，赵琛说，原来人们认为，新疆长城是单独的，自成体系的，找不到两地长城相连的证据。这几年，为解决这个问题，研究院应哈密文旅局的邀请，并与哈密文旅局组成联合科考队，另辟蹊径，到哈密与敦煌之间的古道进行考察，新发现了五处长城遗址，证明了长城甘肃段与长城新疆段是相连的，这五处遗址便是充分的证据。在五处遗址中，有一处还没有得到保护，因为这处遗址的管辖范围没有明确，但重要的是赶快加以保护，因为它非常难得，非常珍贵。

中国长城研究院与哈密文旅局组成联合科考队，新发现哈密与敦煌之间五处长城遗址

在讲莫高窟南部群山之中五个墩台的情况时，他说当时有人认为那是佛塔，不是烽燧。因为如果是烽燧，怎么会是五个几米远同等距离地连成一线。赵琛讲，五个墩台的东侧，本来有一个大墩台，现在消失了。大墩台是主燧，五个墩是这个大墩台的副燧，它们的存在共同证明，这里是需要长城军队守护的重要地方。按照这一地域出土汉简中“烽火品约”的规定，来一百人，放一束烟或一簇火；来五百人以下，放两束烟或两簇火；来一千人以下，放三束烟或三簇火等等。这五个墩正是说明，这里在古代从墩台西侧大泉河中，可以来往很多商旅，必须建筑相应的烽燧，以达到正确报告传递情报的目的。这五个墩与其南侧的烽燧相呼应，共同守护着敦煌的南大门。赵琛的这一推断，被敦煌长城学界所认可。

敦煌莫高窟五个墩烽燧 赵琛航空摄影

赵琛带领科考团队十余次深入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进行大漠戈壁长城考察。到目前为止，发现并基本确定四个万里长城西起点——新疆乌恰县玛什热普烽燧；塔县公主堡长城；乌什县别迭里烽燧；乌恰县山河关长城关隘遗址。而且，这四个西起点，一个比一个更向西延伸了。新发现的山河关关隘遗址比五年前发现的“西起点”，在经度上更向西延伸了60余公里。

“五年前我发现了乌恰县马什热普早期长城，今天带领中国长城研究院实地科考”

中国长城研究院新发现的“山河关遗址”比五年前发现最西端的长城资源遗址又向西经度延伸六十余公里！

在新疆乌恰县考察中，新发现5处长城遗址：分别是铁列克卡伦遗址南新发现早期遗址；波孜图木休克戍堡、烽燧遗址新发现早期遗址；新发现炮台套遗址；新发现山河关遗址；新发现西极塔遗址原址是烽燧戍堡。赵琛介绍了当时考察这些新发现遗址的情况。

在第四个方面，他讲述了中国长城研究院在数字长城方面取得的新成果。

赵琛教授与台下观众交流

在整整两个小时的讲座后，主持人提议台下观众提问交流。

一位阳关景区的讲解员，首先提出了两个问题：一是请问赵教授为什么非常执着地研究长城？二是敦煌长城和哈密长城有什么区别与联系？

赵琛回答：我最近写了一篇文章——《我与父亲的长城之约》，是对父亲的怀念之作。三年前，敦煌举办“中国长城论坛”时，我父亲正在住院，但他鼓励我去参加论坛。我临去敦煌时，跟他说，等我回来陪您。当我准备上台做主旨发言时，我听说父亲病危了，他坚持看我主旨发言的直播昏迷了。论坛一结束，我飞奔回沈阳辽宁省人民医院，与我弟弟一起握住父亲的手，父亲就这样默默地离我们而去了。（谈到这里，在长城界号称拚命三郞的赵琛有些动容，几度哽咽着讲不下去，台下爆发出敬佩的长时间的掌声）当我答应罗哲文老师的托付，研究长城时，父亲是非常认可的，说我找到了研究正路。还有，我的祖上传统性地对我们进行了严格的教育。当年日本鬼子打进来的时候，我的曾祖父变卖了家产，买了100条枪，让我爷爷的两个弟弟，带领百八十人上了战场，跟日本鬼子干！（掌声）

我在日本讲学的时候，有日本人就问我“赵教授，你这么爱国，你这么画长城，你看你用的相机可都是进口的，都是日本生产的”，我说我爷爷告诉过我，曾祖父打日本鬼子用的是中国汉阳造的步枪。当我爷爷缴获了三八大盖的时候，告诉我曾祖父三八大盖比这个汉阳造要好。当我伯父上朝鲜战场缴获了卡宾枪，回来告诉我爷爷，这卡宾枪比三八大盖还好。我说，对我们赵家来讲，我现在手里的相机就像武器一样，就看枪口对准谁。（掌声！）

我爱你，中国！赵琛教授带领中国长城研究院科考队，到达中国最西端72号界碑处。

在中国长城研究院成立的时候，罗老师的儿子罗扬在现场说：我父亲是一个人走长城，可以走的很快，但是只有一群人才能走得更远。希望赵琛担当起使命，让我们的长城保护和研究薪火相传，弦歌不断。

这些事情，都坚定了我考察长城的信念。我就想，我要尽我所能多带一个人去一起考察长城，多为长城研究做些贡献！（掌声！）

第二个问题，区别是有的，但联系是必然的。万里长城万里长，长城是我们大家的长城，是我们国家各兄弟民族共同的长城。

对于河西走廊列四郡，据两关，有人说，“敦煌”这个名字是兄弟民族的称呼。我五年前在这里就说过：

敦煌。敦，就是大的烽燧；煌，就是夜晚大漠中导航的灯火。敦煌，就是夜空中，大墩台上燃亮的灯火——文明的火种！

阳关，物质的阳关，精神的阳关，都是我们需要加以深入探讨的。

不是我有能力，是现在国家重视，是历朝历代以来最重视长城的时代。决不是我能够发明创造，而是原来长城就在那里，只不过是当地学者只看到本地，而没有看到整体。我跟罗先生学到的就是认识长城要整体地看、系统地看，才能得出科学的结论。万里长城每天我们都在寻找，有中国人在，就要一直找下去。

一位敦煌文旅局的同志提出：尊敬的赵教授，我很荣幸参加您的讲座，受益匪浅。您讲到，长城不是农耕与游牧民族的分界线，可不可以用“是、不是、不仅是、而且是”这样的定义来界定长城的分界线问题？

赵琛：万里长城，总体来说是我国北方东西向的线性带状建筑，当然包括了它周边的烽燧、戍堡、卫城、所城等等。原来说它在400毫米降水线上，现在不能这么说，不是全部吻合的，只能是在阴山这一线是吻合的，其它地方都不在降水线上。敦煌不在这一线上，辽宁也不在这一线上，新疆更不在这一线上。

我专门有一个讲座，叫《长城十问》，提出应该解决一些长城界存在的不对或模糊的认识。所以说，分界线这一问题要正确看待。

主持人从线上留言里，向赵琛提出了问题：

赵院长在长城研究中很投入，你印象最深的经历是什么？

赵琛：讲不完，太多了！

我小时候画长城，但在沈阳找不到长城。我第一次到山海关时，看到了长城。那时我想，我要走完长城。但我后来发现长城是走不通的。古代人的智慧是利用山口做塞，做为防御的地方，长城在山脊线上最牢固，它不会倒的。

由于时间关系，纪馆长做了最后总结，他讲到：赵院长以《丝路长城新发现》为题，从四个方面，以他的经历讲述了丝路长城新发现，给我们上了一堂内容丰富的长城讲座。特别是他提出用新的观念来看待长城，历史的长城，物质的长城，文化的长城，精神的长城，他在系统性地看长城，而不是单体地看长城。他还提出了一些新观念，兄弟之间的院墙，丝路与长城并行，保障往来，友好交流，共同的和平设施等等。

敦煌有40多处文化遗产，敦煌是河西走廊的重要组成部分，希望有关专家学者多来研究敦煌长城文化。我们的祖先是有追求、有奉献、有信仰的。今天，我们仍然希望专家学者有这样的情怀，投入到研究中来。

希望大家多关注阳关大讲堂的活动！

‍纪永元‍馆长代表阳关博物馆收藏赵琛教授美术考古画作《悬泉置遗址》

最后，赵琛向阳关博物馆赠送他的美术考古画作——《悬泉置遗址》，现场发出热烈地掌声。

讲座之后，有不少观众留下来，与赵琛合影，与赵琛交流。敦煌文旅局副局长杨红说：赵教授的讲座，真是让我耳目一新。过去我对长城是知道不少的，没想到赵教授的讲座这么系统，还有新的发现，非常辛苦，真是让人敬佩。他讲到敦煌在长城中的重要位置，我也很受启发，我想我们敦煌应该建设一座长城公园，肯定会吸引东来西往的游客，也为长城文化建设做更多贡献。

敦煌，星光闪烁。

敦煌，灯火璀璨。

（以上报道，赵琛讲座、回答问题，主持人主持内容，根据现场录音、有关资料整理）

文字编辑：张鹤云

摄影：彭 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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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中国长城论坛

责任编辑 | 吴丰萍

编辑 | 年超君 张奕瑗

校对 | 吴雪芹 张 玲